"走廊医生"并不见得就代表正义[原创]

宜秀小孩

5月6日下午，绵阳市人民医院职工代表大会审议通过了院务会关于解除兰越峰医生聘用合同的决议，88名与会职工代表全部投了“赞成票”。此前，因举报医院存在医疗腐败、过度医疗，兰越峰坐在医院走廊达700余天，被称“走廊医生”。
消息一出，因为刺激到过度医疗，医疗腐败问题等公众的敏感神经，媒体几乎一边倒的称赞这位孤胆英雄，反腐斗士。一时之间，好似走廊医生代表了社会的正义，医疗界的良心。而事实，恐怕未必。

言为心声，将心比心，笔者尽量以最客观的心态略述一二。

一，坐在走廊的医生不是医生，至多可以称之为维权者。

医疗乱象的确是客观存在，绵阳医院不可能完全干净，其他各大医院也不可能完全干净。但这并不能说明兰越峰就是反腐斗士。根治医疗乱象需要的是建立机制而绝非靠个别医生的良心。

医生的职责是救死扶伤，是工作。如果一个医生以种种理由拒绝工作，那么无论什么时候，院方的解聘就是天经地义。我们推崇反腐英雄，推崇自由斗士，为什么推崇？因为他的所作所为是为大家争取利益，对社会有益。如果我们推崇的英雄或者斗士整天无所作为，以种种借口怠工，那么他至多是一个维权者，别的什么都不是。医疗腐败严重，教育腐败也是触目惊心。作为教师，我们不能因为教育有了腐败就拒绝教书育人，走廊医生也是同样的道理。这从同院医生的抱怨中我们就可看出端倪：我们每天辛苦工作被骂过度医疗，她坐在走廊上一年多不工作，却成了英雄。究竟谁是过度医疗？”
如果走廊医生代表医疗界的良心，代表正义的话，那么他们同院那几百号一线辛苦工作的医生全是混蛋，你觉得呢？

二，医院方面即便有打击报复的嫌疑，但不能因此忽视院方对其的宽容，难得的宽容。

笔者不是有意为院方说话，而事实就是如此。2010年6月至2014年1月，兰越峰先后向中纪委、四川省纪委、省长信箱、绵阳市领导信箱、涪城区领导信箱投信反映医院问题共42次，各级部门也多次介入调查，直到最后引起全国舆论的关注。兰越峰拒绝到指定位置待岗学习，为免被以旷工为由开除，就每天坐在医院走廊里“上班”。至今，她已在走廊里坐了700多天。

看见没？铁一般的事实。三年多时间里，举报医院42次，而上级部门也多次来查，无论其结果如何，至少院方没有对其开除。试想一下，如果医院领导不是圣人，会恼火不？会生气不？假如你是院方领导，你将怎么对待？
我们在重新回味下调查的结果：
2010年12月15日，涪城区卫生局在人民医院召开大会。涪城区卫生局纪委书记王洪川在会上宣读了长达17页的调查报告，对兰越峰反映的所有问题均一一驳回，认为人民医院“新一届领导班子各项工作开展得卓有成效”。
2014年1月25日中午，绵阳市人民医院12楼会议室，最新的一次联合调查组通报会。该调查历时8天，由绵阳涪城区监察局局长领头，成员包括纪检监察、审计、卫生等专业人员15人，以及第三方医院的11名专家。
调查组的报告长达21页，基本的结论是：兰越峰反映的“过度医疗”问题与实际情况不符，未发现过度检查、乱收费等“医疗乱象”。这个结果与之前的几次结论差不多。绵阳市已经10次组成调查组，结论大体相同，一是兰越峰所举报的情况不属实，二是要加强对兰越峰的“人文关怀”，让其尽快回到工作岗位。

通过上述消息，我们至少能够看见，因为兰越峰的举报，绵阳市的10次调查，此事件早已闹得满城风雨，在此情形下，院方对兰越峰开除了吗？没有！
如果兰越峰的目标真是对准医疗腐败，那么其主管机构与医院的勾结行为已经很明显了，其目标应该是对准主管机构才对，在医院静坐有何用？卫生局是上司，医院是下属，如果卫生局有问题，那么你把医院的领导全部拉下去，上来的人就不腐败了吗？你与其在医院静坐700余天，何不收集材料去告卫生局？如果不是这个原因，那么怎么静坐出个“反腐斗士”？如果医疗界的良心都不用工作静坐的话，那么医疗恐怕比现在还黑暗。

前几天，我们纪念五四运动，纪念三千多学生如何的爱国。但我们纪念的同时，切不可忘记大总统徐世昌。如果徐某人一声令下，甭说三千学生，即便是三万，可能游行的起来吗？何来你反帝反封建，甚至火烧赵家楼？而当时徐世昌的叮嘱却是“不可伤了学生”。你以为游行那么容易啊？

同样的道理，辛苦找工作的朋友也许有体会，大型的事业单位，领导就是爷，就是说一不二的角色，下层员工敢得罪吗？医校的学生可能深有体会，知道进市级医院的困难程度，远比“难于上青天”的蜀道难多了。你以为这样门外排长队想进而不能的单位，开除一个员工有那么难吗？而事实上，院方竟然容忍一个员工静坐七百余天，不是宽容是什么？如果院方真心想赶一个员工走，甭说700天，恐怕连7小时你都不可能坚持，不是吗？而这700多天，兰医生还是一直领着工资的。关键是，拿着工资的兰医生，创造的效益是什么？
一个市级大医院的能量恐怕要比想象中大得多。君不见，那些出了医疗事故甚至治死人命的大医院，有几个被受害家属告倒了？甚至有些事故，受害方都告不赢，更别提伸冤了。有如此能量的大医院，如果成心打击报复，恐怕结果要比现在糟很多。

笔者说院方的宽容，是昧着良心说话吗？

三，可疑的解聘程序究竟在告诉什么

众所周知，大型的事业单位，一般解聘人是不需要开什么职工大会的，开职工大会也不是解聘人的法定程序，而事实上，解聘一个员工，也远没必要搞得如此隆重与复杂，甚至有法律人士曾提出职工大会投票解聘与法不符。既然如此，院方为何要走如此程序？笔者倒是认为，此行为是故意做给大家看的。

我们绝大多数人都会认为，岳飞是大忠臣，秦桧是大奸臣。秦桧以“莫须有”的罪名害死了岳飞，因此留下千古骂名，岳王墓前，一跪千年，历史教科书也是一直在如此教育我们。而事实上，即便秦桧是奸臣，但也绝非害死岳飞的元凶。推翻此固有思维的论据很简单，那就是秦桧自己说过的话“莫须有”。“莫须有”即“也许有”之意，试问，杀一个国家重臣，其罪名有如此荒唐的吗？秦桧不是高俅，高俅是只会踢球的混混无赖，他口中说什么荒唐话都不足为奇。而秦桧倒不一样了，，宋徽宗政和五年登第，补密州教授，曾任太学学正，御史中丞，礼部尚书，两任宰相，前后执政十九年。如此位极人臣，专门研究治人的满腹经纶之人，人无完人，想罗织几十条罪名应该是手到擒来，不费吹灰之力。为什么不罗织？没有必要！为什么没有必要？不是自己要杀，无非是上面旨意，反正要死，也许有罪吧。何况，岳飞的口号“迎回二帝”本来就犯了高宗赵构的大忌。请问还有比这更合理的解释吗？因此，秦桧的“莫须有”，不像是理屈词穷，倒更像是为自己的开脱之言，故意说给大家听的。

回到上文，医院之所以搞如此奇怪的解聘程序，明明没必要通过所谓的“民主表决”，之所以这样搞了，无非是告诉大家，看到没？我可不是打击报复，这是全院职工一致的意见。八十多职工百分之百的支持率，笔者倒是认为，造假的可能性不大。原因就是本没必要这么搞，既然这么自信这样搞了，那么还有必要造假吗？

2月19日医院100多位医疗人员的大罢工，一致要求开除兰越峰，上街都堵了道路，围观者几百人，连市长都惊动了。也许阴谋论者会认为是医院背后做了推手，是一手策划的。可你是否想过，此策划的风险有多大？罢工上街是敏感问题，如果是推手策划，后果一旦失控不堪设想，谁能承担得起？医院能出一个兰越峰，就不能保证不会出第二个，如果员工有怨气，一旦上街，诉求苗头变了怎么办？如果医院敢支持罢工，那么员工一旦再有不满，形成上街罢工惯性，谁能承担得起？一把手负责制之下，恐怕院长得被当场拿下，谁敢冒这个风险？

综上所述，最有可能的原因是，众目睽睽之下，医院的一线职工的确对走廊医生兰越峰普遍不满，医院领导对兰越峰也不满，而事实上，她也的确在走廊没干活，没创造效益。各种原因综合之下，医院乐得顺水推舟，一个简单的解雇程序复杂化，让大家看个清楚，她的确该被解聘。如此而已。




“众人皆醉我独醒，举世皆浊我独清”的处事逻辑不见得处处都代表真理，即便医疗体制有无穷的弊端，我们也没必要对一个本承担不起的人给予过多光环。对于医疗体制，我们需要的是敢于揭发黑暗，敢于抗争，有正确抗争途径的斗士，而绝不是尸位素餐，放弃本职工作的静坐者。

静坐不能处理积弊，兰越峰也不能。
来源华声论坛